来源 | 瓦砾村夫
Q：早上好。
埃隆：早上好。
Q：很高兴见到你，埃隆！六年前，我和你一起坐在这个舞台上，面对着大量的观众。那是你和你的家人第一次拜访迪拜，我希望你享受那次旅程。
埃隆：是的，那次旅程很美妙，我非常喜欢。我看到舞台上我的大头了，自从我们上次见面后，我的头更大了。
Q：是因为推特的关系吗？
埃隆：嗯，我不知道，也许吧，推特的确相当刺激。
Q：埃隆，已经六年了。自从我们上次对话以来，这六年里，发生了大量的事件。我们看到了新冠大流行，俄乌战争，的发展，你启动了星舰项目，你最近还收购了推特。我能问你这个问题吗？
埃隆：发生了很多事情。
01
推特的愿景
Q：你为什么要收购推特？你为什么不创建自己的平台，也许这样成本能更低一些？
埃隆：我想过从头开始创建，但我认为，收购推特可能会比从头开始创建快三到五年的时间。我认为，我们正在看到技术飞快的加速进步，三到五年的时间价值不菲。
事实上，我有些担心社交媒体的发展方向和对世界的影响，特别是推特。我认为，成为一个最大限度被信任的数字公共广场，是非常重要的。
全球的人们可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，以接受最少审查的方式进行交流。显然，这在不同的法域有很大的差异，但我认为一般来说，社交媒体公司应该遵守各国的法律，而不是试图超越各国法律，拨弄是非的天平。
我认为，这可能是大多数国家的立法者和人民都同意的事情。这是一个普适的想法，只是为了反映人民的价值观，而不是强加给人们旧金山和伯克利（译注：泛指硅谷）的价值观。
与世界其他地方相比，一定程度上这里只是一种小众的意识形态。把旧金山和伯克利的小众意识形态强加给世界，在这点上推特做的有些出格。
我认为，为了文明的未来，努力纠正拨弄天平的问题很重要，就像我说的，让推特更准确地反映全球人民的价值观，这就是我的意图，希望我们能成功做到这一点。
Q：但你如何看待推特？比如说未来五年，你对这个平台的愿景是什么？它应该做些什么？
埃隆：我想要的长期愿景，就是当年一个叫做的东西，它有点像一个万能应用程序，最大限度的提供功能。它能提供支付，提供金融服务，提供信息流，任何数字化的服务。而且它还提供安全通信。
我认为它应该尽可能地有用，尽可能地具有娱乐性，同时也是真相的来源。如果你想了解正在发生些什么事情，事情的真相，那么你应该能够使用x应用程序，并找到答案。
它是真相的来源，也是最大限度有用的…不该说“应用程序”，应该说“系统”。而本质上来说，推特是往这个最大限度有用的万能应用程序转变的加速器。
Q：如果你看看今天的推特，它是一个平台，有时候，推特上有很多错误的信息。有时我甚至不舒服，因为有国家间，人与人间，不同种族间的负面情绪，会有仇恨情绪。
你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，如果你的使命是让人类和平相处？
埃隆：有一种东西，叫做社区笔记( notes)，我们正投入大量的努力。目前它只有英文，但我们将把它扩展到所有语言。
社区笔记功能就是允许网友在推文下方添加注释，这样可以通过大众的力量来遏制推特上的假新闻。
我认为，社区本身是评估真相的一个相当好的方法。全球的人们，他们不完全只是通过投票，而是通过竞争提供最准确的信息。为了真相而产生竞争，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概念。
而且你总是可以发问，什么才是真实的？某些人的真实，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并非如此，但你想要获取最接近的真实。我认为社区笔记的概念是非常强大的。
我认为，努力认证尽可能多的组织、人和机构的合法性，是很重要的。清楚地确定组织的归属，这样，如果你想知道一个账户是否真的来自一位议员或一名记者，或者，是否一个推特账号的确属于迪斯尼公司，或类似的事情，你就可以上推特。它就像是互联网的一个身份层，你可以确认，事实的确如此。
我认为，一旦有了这些互锁的身份，实际上就很难行骗了。此外，有了身份，你就需要维护声誉了。人们可能因他们的回复而被评判，从而更讲道理，因为他们需要维护声誉价值。
这些是我的一些想法。我并不是说它一定会成功，也不是说它就是完美的。但我相信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它将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。
一个佐证是，人们会发现它很有用，就像我们正在衡量的总用户分钟数那样。但不仅仅是用户分钟数，我认为“不后悔的用户分钟数”是一个关键指标。
例如，的使用率非常高。我经常听到人们说，我在上花了两个小时，我后悔花了这两个小时。
我并不是想要抨击，只是我们不希望推特也是这样的情况。我们想说，好的，你在推特上花了半个小时，但你发现它是有用的，有趣的，是你生活中的一件好事。而且，它还会成为一股促进文明的力量，这就是我们的愿望。
02
和，人工智能的安全和监管
Q：埃隆，在这里的峰会上，有演讲者谈到全球的现状，谈到未来十年的世界地缘政治，世界经济，从现在开始的未来十年。
如果我问你关于技术的状况，你能详细说明一下并向我们介绍一下，你如何看待从现在开始，未来10年的技术吗？
埃隆：嗯，对于未来10年，总是很难准确地预测技术，特别是在10年的时间范围内，因为技术正在快速变化。
我是说，显然我们正在向可持续能源过渡，包括太阳能、风能、电池和电动汽车。如果你看看它们的增长百分比，那是一个非常高的比例。
尽管因为目前基于化石燃料经济的大规模工业基础，即使汽车生产百分百都立即变成电动汽车，也需要20年的时间来取代现有车队。这仍然是一个需要逐渐完成的转变，它是以至少三四十年的时间范围来衡量的。
而在一个更短期的时间范围内，我认为我们需要颇为担忧人工智能，我们需要关注人工智能的安全问题。
你刚才提到了，我在创建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基本来说，当时我担心谷歌并没对人工智能的安全问题给予足够的重视，因此，我和其他一些人共同创建了。
一开始，它被创建为一家开源的非营利组织，而现在它成为了闭源的盈利组织。我已经没有的任何股份了，我不在董事会里，我也不以任何方式控制它。但是，我认为已经向人们展示了人工智能已经变得多么先进。
人工智能已经发展了相当长时间，它只是并不具备大多数人都能使用的用户界面。所做的，是在已有若干年的人工智能技术上添加了一个可用的用户界面，而且还将会有更先进的版本问世。
坦率地说，我认为我们需要监管人工智能的安全问题。因为如果你想想任何有可能对人们造成风险的技术，比如飞机、汽车或药品，我们有监管机构来监督汽车、飞机和药品的公共安全问题。
我认为我们应该对人工智能有类似的监督监管，因为它对于社会的风险，事实上比汽车、飞机或药品更大。这可能会减缓人工智能的发展，但我认为这可能也是件好事。
挑战在于，政府的监管机构往往是应对已发生的坏事而设立的。
比如飞机或汽车，一开始，汽车是不受监管的，飞机也不受监管，但发生了很多飞机失事的状况。有时，制造商偷工减料，导致了很多人的死亡。
公众对此颇为不满，于是他们建立了一个监管机构来提高安全性。
而现在，商业航班非常安全。事实上，航班比开车驾驶更安全，商业航班的安全性高于汽车。
而和过去相比，汽车也是极其安全的。但如果你想想安全带是怎么引入的，汽车行业为了引入安全带，将其作为一项安全措施而斗争了10或15年，最后监管机构才让他们在汽车上安装安全带。这极大地提升了汽车的安全性，然后，安全气囊也是安全方面的另一个重大改进。
我的担心是，对于人工智能而言，如果它出了什么问题，从监管的角度来看，反应可能会太慢。我想说，对于未来文明而言，最大的风险之一就是人工智能。
但人工智能既有消极的一面，也有积极的一面。它富有希望，具有强大的能力，但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。看看核物理学的发现，我们可以因此获得核能发电，但同时也带来了核弹。
总之，我认为我们应该深度关注这个问题，我们应该对那些从根本上对公众构成风险的东西进行某种监管。
03
教育的基本原则，批判性思维
Q：很棒，让我转到另一个话题，埃隆，教育。
对于教育，你有自己的哲学。有了人工智能，教育可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。你能简单地给我们介绍下你的教育哲学吗？第二，我们是否需要12年的学校教育和4年的大学教育？
埃隆：嗯，关于教育，我认为通常来说，我们可以做些事让它更有吸引力，比如向孩子们解释为什么要教一门特定的科目。
马斯克曾在加州家中为孩子们开设学堂，并亲自教学。
人类的大脑已经进化到可以忘记任何它认为不重要的东西。事实上，相对于你手机的内存，人类的记忆力真的很糟糕。你的手机可以记住一部百科全书的完整内容，从头到尾，而相比之下，人类的记忆力却很糟糕。
事实上，我们的大脑在不断地试图忘记一些东西。但是，如果你解释为什么要教一门科目，那么这将建立起相关性，而这能更有可能提升孩子们的积极性。
此外，如果把知识，特别是科学知识，作为解决问题的方法来教，就会更有效。
比方说，你在努力了解内燃机，那么，实际上更好的做法是把它拆开，然后说：我们需要用什么工具来拆开它？
我们需要一个扳手，螺丝刀以及其他各种东西来拆开它。然后你就会明白使用这些工具的原因。
对于数学来说，它们就像物理学和工程学中的工具。但如果你针对问题进行教学，那么你就能理解，那么你就能确定这些工具的相关性，那么，记住数学和物理学的内容就会容易得多。因为它们有助于解释这个世界如何运作，而不是在不解释原因的情况下，纯粹的教授内容。
而目前，人们不是针对问题开展教学，而是针对工具进行教学。这就像开设了一门螺丝刀课程或扳手课程，但不理解为什么你要有一门课程，学习螺丝刀和扳手。我认为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基本的原则，应该在教育中加以应用。
而且我认为，有时我们确实在教一些孩子们认为没有用的课程，而且，对于“为什么”的提问并不能提供一个很好的回答。
我认为，大多数人都不认为高等数学有用，不太可能在他们的生活中碰到有用的场景，或者说，他们认为有用的内容，可以作为一般性原则很快地进行教授。
我还认为，应该在相对年轻的时候，教给孩子们批判性思维。它就像一堵精神防火墙，当有人告诉你一些事情时，你要真正思考，这些事是否有说服力，是否真实，或者说，它为真的可能性有多大？
你可以学习拒绝那些不真实，或更有可能是不真实的事情，并寻求那些更有可能是真实的事情。我认为，批判性思维对人们的学习很有帮助。
Q：那么，你支持12年的学校教育吗，还是不支持？
埃隆：12年是一个很长的时间，我想。
我是说，人类确实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成熟。随着教育的进行，同时会产生情感的成熟，身体的成熟，以及心理的成熟。我想，这些可以在10年内完成，也许并不需要12年。
但是，如果有人16岁时就成熟了，那么他们更有可能可以在18岁时变得成熟。我想，12年可能还不错。
我们可能并不需要额外再花四年或五年或六年上大学，这看起来可能有点过了。我想我们可能可以减少几年，也没问题。
Q：好的，顺便说一下，这样一来，孩子们会喜欢的。
但是，社交媒体… 我们在社交媒体上花了这么多时间。在某些国家，在社交媒体上的平均花费时间是三、四个小时。有时，当我们去找我们的孩子时，我们看到他们在社交媒体上花了很长时间。
你有给你的孩子们制订什么规则吗，他们可以花多少时间在社交媒体上？
埃隆：一般来说，我并不努力限制我的孩子们使用社交媒体，虽然这可能是一个错误。
取决于具体哪一位孩子，我想说，他们真的已经深受和油管的影响。和油管的影响，远胜其他。
我想，我可能会比过去更多的限制使用社交媒体，并关注他们在看些什么。因为我认为，目前，他们已经深受社交媒体的算法影响，而对此，你并不一定同意。
我认为，可能需要监督儿童对社交媒体的使用，并警惕他们被硅谷所编写的某些算法影响，那可能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。
04
工作时长，外星人
Q：埃隆，你一直在非常努力地工作，自六年前我们见面以来。顺便说一句，你看起来比六年前年轻多了。
埃隆：谢谢，你看起来也更棒了。
Q：但我知道，你每天几乎要工作20个小时。你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，也许是推特的办公室，也许是特斯拉的办公室。你跟我说过，有一次我和你在特斯拉的办公室时。
你是如何平衡你的生活的？面对这样的压力，面对这么多不同的公司，你是如何平衡的？
埃隆：嗯，我应该指出，工作20个小时，这样的日子相对来说不同寻常，而且相当痛苦。
但我确实每晚会睡六个小时。如果每晚睡不到六小时，我会发现虽然醒着的时间更长，但我完成的工作更少。但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，我确实完成了大量的工作，我几乎一周七天都在工作，几乎从我一醒来，直到睡下。
我并不是说，这样做对于每个人都很好，而且坦率地说，我也希望工作时间能减少一些。
特斯拉已经经历了一些非常困难的时期，它曾经挣扎在生存边缘。的的确确，如果我不全情投入，这家公司很可能已经破产了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，它确实处于破产的边缘。
我并不是说，目前可以自满了，但与2017年至2019年相比，目前经营特斯拉所需的工作量的确要少得多，而且它也并没有影响生存的致命风险。它已经实现了规模经济，这让它远离死亡的边缘。
然后，也有一个强大的团队，即使我少花时间，也能取得很大的进展。我投入时间的确有所帮助，但即使我不投入时间，它也在不断的取得进展。
而相反的，推特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一家创业公司，需要开展大量的工作，才能让推特达到稳定的状态。就像我说的，要真正在推特搭建起软件工程的引擎，真正构建一个伟大的产品路线图，并拥有实施产品路线图的人员。
我的原意并非想要疯狂地工作，我认为，只要每周工作80小时，我就相当舒适了，这正是我所期待的。
Q：谢谢，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了，我有一个最后的问题要请问你。
有三个不明飞行物被击落，分别在阿拉斯加，休伦湖和加拿大上空，这是外星人吗，还是不是？
埃隆：不，我不认为是外星人。
我的确觉得，在所有关于外星人的问题中，有意思的是通常所说的“费米悖论”。也就是，如果宇宙真的像科学界认为的那样古老的话，那么外星人在哪里呢？
我们真的已经存在了138亿年吗？如果是的话，不应该到处都是外星人吗？而疯狂的是，我根本没有看到过任何关于外星技术或任何外星生命存在的证据。
而且，在，我们做了很多大量的工作。我认为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太空，或者至少说是太空技术。
但我认为，如果没有外星人，这实际上也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，因为这就相当于说，文明和意识就像广袤黑暗中的一支小蜡烛，而且是一支非常脆弱的小蜡烛，很容易熄灭。
我认为，我们应当细心呵护这支广袤黑暗中的小蜡烛，确保它不会熄灭。并且，我们要把意识之光延伸到地球之外，并尽我们所能，确保意识之光不会熄灭。
Q：埃隆，时间不够了，非常感谢。希望明年，能在阿联酋见到你和你的家人。
埃隆：听起来不错，谢谢你，再次感谢你邀请我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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